爱伦·坡作品中的动物意象

来源:名作欣赏·中旬刊 ·2018年09月23日 06:19

...孙淑文 笼子里的动物意象体验

韦洁菲

摘 要:爱伦·坡是美国乃至世界文学史上颇具影响的作家,他创作出的有关动物意象的作品占他作品的比重很大,主要分为以下三类:第一类是“象征人类内心情感的动物意象”的作品,这类作品借动物本身的特质影射了人类的孤独和人类在极端状态下走向毁灭的必然性;第二类是关于“人的动物化”的作品,这类作品描述了人类在这个黑暗阴郁的世界里的生存状态;第三类是“与希腊神话有关的动物意象”的作品,这类作品借希腊神话原型来象征与人类相关的情感。通过对爱伦·坡作品中的动物意象进行分析,探究这些动物意象的成因,我们才能更好地把握爱伦·坡的作品内涵以及更深地理解他的创作哲学。

关键词:爱伦·坡 动物意象 效果论 哥特因素

埃德加·爱伦·坡(1809—1849)是美国文学史乃至世界文学史上颇有影响的作家。他既是小说家,也是诗人和文学理论家,他被誉为恐怖小说、科幻小说以及侦探小说的开创者。坡博学广识,想象奇谲,他的作品风格独特并且内涵丰富,涉及人格中的双重自我、人的无归属感以及人与人之间的不可沟通等问题,特别需要说明的是,他创作的有关动物意象的作品占其整个创作的比重很大,而这正是本文关注的焦点。

一、作品中的动物意象

在坡的七十篇小说中,涉及动物意象的作品占很大比重,如:《金甲虫》《黑猫》《斯芬克斯》《梅岑格施泰因》《四不像——长颈鹿人》和《莫格街凶杀案》等;在坡的六十三首诗歌中,涉及动物意象的有二十余首,如:《乌鸦》《征服者爬虫》《哦,时代!哦,风尚!》《十四行诗——致科学》和《传奇》等,另外,诗歌序言《致B先生的信》(《诗集》序)中也涉及动物意象。总之,涉及动物意象的作品在坡的整个创作中所占比重非常大,而在众多涉及动物意象的作品中,有部分作品中的动物意象是不具备特殊含义的,如:小说《一桶蒙特亚白葡萄酒》中的毒蛇、《生意人》中的狗和猫、《如何写布莱克伍德式文章》中的宠物狗狄安娜、诗歌《阿尔阿拉夫》中的信天翁和《钟声》里的斑鸠等,坡只是对这些作品中的动物意象做了简单提及;或者这些动物意象仅仅作为喻体,在整个文本中不起重要作用,所以在此不做分析论述。此外,还有部分作品出现的形象主体虽然是人,但在创作过程中,坡将其做了“动物化”的描写,使人也具有了某些动物的特征。此类作品有:小说《塔尔博士和费瑟尔教授的疗法》《森格姆·鲍勃先生的文学生涯》和《四不像——长颈鹿人》等。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将坡创作的涉及动物意象的作品进行分类。第一类是涉及象征人类内心情感的动物意象的作品,归为此类的有:小说《金甲虫》《梅岑格施泰因》《莫格街凶杀案》、诗歌《乌鸦》和《征服者爬虫》等;第二类是“人的动物化”的作品,归为此类的有:小说《塔尔博士和费瑟尔教授的疗法》《森格姆·鲍勃先生的文学生涯》和《四不像》等;第三类是涉及希腊神话的作品,归为此类的有:小说《黑猫》《跳蛙》和《斯芬克斯》等。

需要在此说明的是,这三类作品的界限并非截然分明,它们有一定程度的交集。比如涉及希腊神话的小说《黑猫》和《斯芬克斯》,它们在一定程度上也展现了人类内心情感世界,但为了便于分析论述(当然也由于其特殊性),笔者将其单独归为一类,接下来笔者就这三种类型的动物意象做具体分析。

(一)象征人类内心情感的动物意象

这类作品有:小说《金甲虫》《莫格街凶杀案》《梅岑格施泰因》、诗歌《乌鸦》和《征服者爬虫》等,这就涉及动物的“拟人化”。在有关动物意象的创作所采用的“拟人化”手法中,比较常见的是单纯的修辞手法,它是作者根据人们生活中约定俗成的社会伦理观念,将动物进行人格化的描写,从而达到道德教诲的目的,道德观念和伦理观念是其动物意象所喻指的,它与本体之间有表面形象的相似性。坡笔下的动物形象并不是作为一个喻体出现的,而是作为一个处在人与动物之间的个体存在着,这样的存在能够表现出人类不同类型的情感。

小说《金甲虫》中的威廉·勒格朗从家道富裕沦落到一贫如洗的境地,直到他有一天捉到了一只金甲虫,又拾到了画有宝藏图的羊皮纸,经过自己的推理以及对有关海盗船长在岛上埋有宝藏的传说的分析,最终破译了宝藏图中的密码,找到了宝藏并发了财。金甲虫象征着威廉金色的梦,但梦的实现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基于对密码学和语言学的精通,再加上联想、推理和解密等一系列的努力才能够实现。而金甲虫不仅仅象征着威廉个人的发财梦,也象征着人类对理想的追求。结合美国当时的时代背景,小说中的寻宝过程体现了社会上盛行的“淘金热”这一现象,《金甲虫》可以看作是时代的产物。同时,该篇的创作与坡的个人境遇也密切相关,在现实生活中,他创办杂志的理想失败了,所以把实现“金色梦”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创作中。

《乌鸦》这首诗塑造了一只乌鸦和一位无法停止对爱人思念的年轻男子形象。整首诗的基调是忧郁、孤独和绝望的,乌鸦午夜栖息在年轻男子房门上方的帕拉斯半身雕像上,看似带来了希望,实则在无边的黑夜里,只能给予年轻男子“永不复焉”的回答,使他陷入到永恒悲痛的深渊里去。爱人的离去对于思念她的生者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永不复焉”的回答让人心情阴郁,使读者的绝望之感油然而生。乌鸦象征着死亡与不祥,透出绵绵无绝期的伤逝,同时,在这苦闷忧郁的情境中,乌鸦更象征着男子自身境遇的孤独与无可奈何。

另外,属于这一类的作品还有《征服者爬虫》等,在此不再赘述。

(二)人的动物化

这类作品中的形象主体是人,但经过“动物化”的加工,人便具有了某些动物的特征,如:小说《塔尔博士和费瑟尔教授的疗法》《森格姆·鲍勃先生的文学生涯》和《四不像——长颈鹿人》等。

小说《塔尔博士和费瑟尔教授的疗法》讲述了精神病患者篡夺了管理人员的位置,用“塔尔博士”和“费瑟尔教授”的“疗法”将管理人员关押进秘密病房,最终管理人员逃出病房,医院才恢复了最初的“安抚疗法”的故事。在小说中,有的精神病患者认定自己是一头驴,只吃蓟草;有的以为自己是公鸡,发出“喔喔喔”的啼鸣声;还有的把自己当作一只青蛙……一开始读者会以为马亚尔院长是个正常人,直到最后才恍然发现他是一名精神病患者,而精神病患者发明出的“疗法”似乎比正常人所使用的管理方法更为易行有效,这使我们不得不深入思考正常人和疯子之间界限划定的问题。在坡笔下,“出于善意和人道主义的那些管理者们,最后却反过来使自己陷入了困境”,这多少也是坡“对于理性化的秩序和法则的揶揄和嘲讽”。人类的精神生活受到了极大冲击,人们的心灵饱受折磨,人类生存状态的异化并非偶然,而是一种无法摆脱的命运。

小说《森格姆·鲍勃先生的文学生涯》中的报社编辑和文人的名字分别叫作螃蟹先生、苍蝇先生以及蠢驴等,而刊物的名称叫作《大笨鹅》《癞蛤蟆》以及《长脚蚊》等,这些名字都是毫无美感的动物名称,读者初读可能会觉得荒诞不经,离奇可笑,但仔细琢磨一下,就能体悟到这些“动物”全是坡对现实生活的影射。森格姆·鲍勃先生之所以能够成为“文学大师”,靠的不是文学天赋和后天的努力,而是靠投机取巧和攻击诋毁竞争对手的伎俩,所谓知名编辑,不过是像螃蟹那样横行霸道的小人物罢了。通过夸张的描写,小说中的人物完全变成了丑陋不堪的动物的样子,这是坡对生活中的假丑恶现象所做的有力批判。同样,在小说《四不像——长颈鹿人》中,坡让暴君变成一只“四不像”的动物,故事中的“动物”意象与上述分析类似,在此不再赘述。

(三)与希腊神话有关的动物意象

在坡的作品中还有不少引入希腊神话意象和古希腊人物故事的作品,其中涉及动物意象的小说有《跳蛙》《黑猫》和《斯芬克斯》等。

小说《跳蛙》借用了希腊神话人物的外表,但改变了人物的品格和结局。小说中出现了一个名叫跳蛙的专业小丑,他两腿畸形,走路一跳一扭,尽管他的双臂力量巨大,但这样的力量也只能供人取乐,卑躬屈膝的地位让他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从这一层面上看,跳蛙是动物化了的人(从生理上看是人,但生存状态是 动物)。而小丑在欧洲文化里源远流长,最早出现在古希腊罗马时代,他们被贵族或宫廷豢养,用以消遣玩乐。荷马在《伊利亚特》中就描绘了特洛伊城外最丑的人——特尔西特斯,他“腿向外弯曲,一只脚跛瘸,两边肩膀是驼的,在胸前向下弯曲,肩上的脑袋是尖的,长着稀疏的软头发”。坡笔下的跳蛙和特尔西特斯外形相似,而跳蛙和他的心上人屈丽佩泰,就是被人们称作宫廷小丑、弄臣的典型形象。在小说中,跳蛙虽然外形丑陋,在宫中是被人戏耍、毫无自由的动物,但其结局还算完美,跳蛙和屈丽佩泰用计将国王和七位大臣化装成带铁链的猩猩,在化装舞会上将他们点燃,上演了复仇的一幕,动物化了的跳蛙由被压迫到对权威的主动反抗,这一过程让读者感受到了一股生命的洪流。

小说《黑猫》借用希腊神话中“普鲁托”的含义来诠释小说主题。小说讲述了“我”两次亲手杀死家里的黑猫,随后误杀妻子并最终葬送自己的全过程。坡运用象征手法去诠释人类内心的恐惧。在西方文化中,黑猫是女巫的化身,是不祥征兆的象征,而“普鲁托”是希腊神话中的冥王,这使得小说的死亡气息更加凝滞。当“我”内心的阴暗、恐惧和挣扎被黑猫胸口绞刑台状的白毛具象化之后,黑猫便成了人类内心道德力量的参照。主人公最终掩盖不了罪行,当被自己无意中砌进墓壁的黑猫发出“因被罚入地狱而痛苦的灵魂和因灵魂坠入地狱而欢呼的魔鬼共同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时,他内心的恶击败了理性,从而走向了精神和道德毁灭的境地。

前两篇小说虽然涉及希腊神话中的动物意象,但并非让人一眼就看出它们与希腊神话之间的联系,而当读者看到“斯芬克斯”这一标题时,立刻就联想到该故事与希腊神话密切相关。一方面,在坡的这部作品中,斯芬克斯是一种天蛾的名称;另一方面,在希腊神话中,斯芬克斯是带翼狮身女怪,该神话人物本身就象征着恐怖和死亡。这使得小说弥漫着死亡的氛围,充满着让人坐立不安的气息。

综上所述,坡创作的与希腊神话有关的动物意象的作品,在借用希腊神话故事时用的是象征意义,这样更能传达出一些令人不安的因素,使作品的感染力增强,更具有震撼力。

二、动物意象成因

(一)人生经历的影响

米兰·昆德拉认为:“任何时代的所有小说都关注自我之谜”,坡的创作也概莫能外。坡的一生是多灾多难的一生:“孩提时代就失去一切关怀和爱护,因而变得心理失常;跨入文学界便与诸前辈、大师争吵,因而树敌过多;生活上困顿不堪;办杂志的设想屡遭破灭”,古怪、阴郁、绝望不仅是对他作品风格的描绘,多少也是对他饱含凄凉、忧患曲折的人生经历的写照。坡虽然学业出色,但与同学的关系并不和睦。由于出身流浪艺人家庭,他处处遭受歧视;十七岁进入弗吉亚大学读书之后,染上了嗜酒、赌博甚至吸毒等恶习,一年后便因放纵不羁被迫离校。随后,坡与养父的关系也彻底破裂。坡生计窘迫,只好边从事文学创作、边担任多份报纸杂志的编辑工作,以此勉强度日。在坡三十八岁时,年轻的妻子弗吉尼亚因喉血管崩裂离开了他。坡经受着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长期借酒买醉,身体健康状况每况愈下。1849年,坡因脑溢血去世,年仅四十岁。

我们知道,坡生活的时代是美国资本主义飞速发展的时代,尽管如此,他一生却穷困潦倒,虽有抱负却屡遭挫折,长期以来的艰苦和坎坷挥之不去,再加上个人性格、嗜酒以及赌博成性等多种恶习的影响,促使他走上了逃避现实的道路。可以说,坡的艺术成就是他神经症的产物,他正是通过艺术创作来释放自己,因为“艺术所表现的东西,优于使用者自己进行的幻想或思考;艺术以其技巧,表现类似于使用者自己幻想或思考的东西,他们在欣赏这种表现的过程中如释重负,得到了快感”,所以,文学创作使他得以缓解精神压力。坡笔下的动物意象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愤恨与恐惧的发泄,也是对“金色梦”的追求和对现代人自主性缺失的暗示,从他忧患曲折的生命历程中,我们能清晰地探寻出他的作品与个人经历之间的微妙联系。

(二)文学创作理论——“效果论”的影响

作为一位文学评论家,坡有着独特的文学创作理论,“效果论”是其重要组成部分。在《创作哲学》《诗歌原理》以及《对霍桑的〈故事重述〉的评论》这三篇文论中,坡对“效果”的论述占据了大量篇幅。“作品的感染力应该源于它本身”,在创作实践中,坡以震撼读者的心灵为出发点,提倡“为艺术而艺术”,他正是运用了这一创作理论精心营造了自己的效果美学。

坡在《创作哲学》中展现了他的创作方法,他认为在写作之前就应该选定一个故事,同时选定一种打动读者心灵的效果,进而考虑“是否能用情节或情调最充分地创造出这种效果”,最后再搜寻有助于创造内心所设定的效果的情节和情调。以诗歌《乌鸦》为例,我们可以窥探坡的创作哲学:首先,美的情调是悲哀,悲郁是最合适的情调,故坡选择了“乌鸦”这一动物意象而非鹦鹉,因为乌鸦是不祥之鸟,“远比鹦鹉更能与悲郁的情调保持一致”;其次,叠句的使用能够增强诗的表现力和感染力,当美女之死与乌鸦不断重复“永不复焉”,两个事件合二为一时,人们的悲哀和绝望的程度便陡然增强。

另外,坡还在《诗歌原理》中声称,“诗之所以是诗,仅仅是因为它可在启迪心灵的同时对其施予刺激”, 并认为只有代表着崇高理想爱情的神圣的厄洛斯以及女性之美,才是最纯粹的诗歌主题。他在小说《丽姬娅》中引入了一首自己的诗——《征服者爬虫》,为了达到整体的效果,他以这首诗作为“意志可以战胜死亡”的有力烘托。用爬虫和上帝作对比,突出意志的巨大能量。在这样的宣泄中,坡让看起来不起眼的爬虫变得强大可畏,这可以看作是坡既抒发人生感慨,同时又践行自己创作理念的表现。在坡的笔下,读者与诗歌是可以交流的,正如“新批评派”所倡导的文学作品应该给读者心理营造一定的效果,诗歌的组织条件之一就是使“许许多多大同小异的各种各样的心灵都可以去体验它”。为了达到使读者感到内心恐怖的效果,坡在动物形象的选取上,选择了各种外形阴郁丑陋的动物作为描写的重点,同时注重作品场景氛围的渲染以及细节的描写,从而形成了《黑猫》《乌鸦》和《征服者爬虫》等一系列打动人心的小说和诗歌。

(三)哥特因素的影响

“哥特小说”作为一种小说体裁的名称出现于18世纪中后期,贺拉斯·瓦尔普的《奥特龙多堡》(副标题为“一个哥特故事”)被看成是哥特小说的开山之作。传统哥特小说通常以古堡、废墟或荒野为背景,以此强化受害者的孤独感和无助感;故事情节恐怖刺激,充斥着神秘、黑暗和毁灭的气氛;时常出现超自然现象,受害者常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使小说充满悬念。坡的大部分小说和诗歌都带有哥特因素,这不仅与当时南方病态社会的思想土壤有关,而且坡还深受早期英国哥特小说和美国第一位哥特小说家布朗的影响。当然,坡并非一味地继承哥特传统,而是创造性地开辟了哥特新因素,创造了“心灵的恐怖”:惊悚骇人的故事情节和孤独阴郁的动物形象等。坡的许多作品都有“从物质世界向怪诞的精神世界过渡”的特征,作为心理哥特的鼻祖,坡在其小说创作生涯之初,就认识到哥特式与人类心灵的相通和相容,他认为“哥特小说不应停留在恐怖的表层,不应为了恐怖而恐怖,而应潜入人类的心灵,挖掘人类内心的恐惧”。

小说《梅岑格施泰因》就带有明显的哥特因素,骏马原本是一个从内到外都充满力量的动物意象,但在坡的笔下,骏马却演变成了邪恶与复仇的象征。在小说中,伯利菲茨茵和梅岑格施泰因两大家族长期不和,伯利菲茨茵家的威廉伯爵在一场火灾中丧生,梅岑格施泰因男爵将一匹从火灾中跑出的骏马据为己有之后性格大变,不再与任何人接触。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男爵遭到还魂的骏马幽灵的复仇,至此,仇恨双方两败俱亡。可见,坡不曾试图对两个家族的恩怨缘起做出解释,而是直截了当地描绘怪异的现象、营造恐怖的气氛,因为解释过度会造成恐怖效应的缺失,简洁和统一才是坡所追求的效果。因此,正如坡的研究者所言:“坡常常将超自然的现象描写得真实可信,且不做任何解释,由此留下多种释义空间以给读者带来更多的美学快感。”

另外,弥漫在小说《斯芬克斯》整个故事叙述中的死亡氛围,也让读者的心灵感受到了预期的恐怖效果。小说中反复出现死亡、骷髅花纹以及丧钟等带有哥特因素的字眼,尽管坡对骷髅天蛾——斯芬克斯这一动物意象的描写只占非常有限的篇幅,但它是死亡的象征,同时斯芬克斯这个神话原型本身就具有震撼人心的恐怖效果。所以,坡从荒诞恐怖的总体效果出发,构思好能够表现心灵恐怖的哥特因素和意象基调,其次才着眼于细节,使读者在阅读作品时置身于恐怖的气氛中,并与作品产生强烈共鸣。

三、结语

坡在小说与诗歌创作中,将自己的内心状态曲折微妙地展现了出来。不管是象征着人类内心情感的动物意象还是动物化的人,或者是那些与希腊神话原型相关联的动物意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隐喻了坡的生活遭遇。直至今日,“坡的许多讽刺幽默小说仍具有现实意义,仍能让人们发出有益于身心健康的笑声,尽管这种笑声在消逝时往往会伴着一丝苦涩。”实际上,坡不仅关心着自己的生存状态,他更是通过这种不断挖掘人类心灵的创作方式,去关怀着真实世界里的人类的精神状态,正如美国学者罗伯特·斯皮勒所言:“坡在美国作家中,第一次成功地在艺术中创造全部生活以陪衬人类处在困境时所遭遇的争斗与失意。”笔者希望通过探究坡作品中的动物意象来更好地欣赏他的作品以及更深地理解他的创作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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